卡卡西覺得自己攥住皓皓的那只手的力氣被慢慢抽走，“皓皓，我錯了……”

“不，你沒錯。”皓皓用力掙脫開卡卡西的手，他站在卡卡西面前仰望著卡卡西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血緣上來講我是你的兒子，我的生命是你給的，所以你可以把它收回去。”

“皓皓我不是那個意思。”卡卡西準備辯解什麽，但又不知道從哪裏開始。

“卡卡西，我和阿朗不是小貓小狗，”皓皓看著卡卡西的眼睛目不轉睛，“不是你想不要就可以連同我媽媽一起遺棄後來想要了又把我們隨便領回來。”

皓皓的話如同一根毒刺深深紮在卡卡西最軟的那塊心裏。他原以為他已經足夠強大可以面對任何事情，但當他的親生兒子拿著既定事實質問他的時候他發現他無力辯解而且幾乎無法面對。

淺草葉、阿朗和皓皓就是他卡卡西的死穴。

“就算是小貓小狗也有感情，”皓皓蹲下去抱起了嚇得瑟瑟發抖的小白，“小白就是個例子，從小是赤丸照顧它，所以它跟赤丸的感情很深，而它媽媽生下他後就沒有再撫養它，所以它就算見到它媽媽也沒有什麽親近的舉動。”

卡卡西低頭看著皓皓懷裏的小白若有所思，“皓皓，情況不一樣……”

“沒有什麽不一樣的。”皓皓擡起頭，“你從小就遺棄了我們這是事實，在我們母子三人相依為命的時候把我們從媽媽身邊強行帶走也是事實。”

“不，我沒有強行帶走，我以為她會追上來，然後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生活……”以前繪想的那種幸福的藍圖再一次在卡卡西腦海裏展開，在那副藍圖裏淺草葉會賢惠的在家裏做家務，為他洗衣做飯，阿朗會懂事的幫他媽媽擔起一部分家務，皓皓會在一邊不斷的招惹一些小麻煩，而自己則是站在一邊縱容皓皓的搗亂，為這個家撐起一片天。

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淺草葉被扣押在水之國，阿朗和皓皓不認他這個父親甚至想盡辦法要逃離他，盡管他有妻子、有兒子，可是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我媽媽在你進我家門的時候對你說的是滾。”皓皓冷聲提醒卡卡西，“如果她真的願意把我們交給你就不會從小就對我們說我們的父親是死在木葉忍者的手裏。”

皓皓說的沒錯。卡卡西閉上了眼，是他拋棄了淺草葉跟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不作為導致淺草葉一個人在水之國獨自撫養大阿朗和皓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

卡卡西轉身走向村子，皓皓抱著小白一直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一動不動。

卡卡西他不配做阿朗和皓皓的父親，甚至連暗地裏擔起父親的責任都是一種對“父親”這個稱呼的褻瀆。

皓皓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他後悔，後悔把聽信卡卡西的話把卡卡西帶回家，如果不是他一時鬼迷心竅為了所謂的新忍術帶卡卡西回家，恐怕他們一家三口還在水之國那個小村子幸福快樂的生活著，盡管冬天的衣服永遠不夠禦寒，盡管每天的食物和水也必須限量，盡管被村子裏其他的孩子罵作是雜種，但是他還有媽媽啊，媽媽會安慰他說他的爸爸是愛他們的，會在天上永遠的守護著他們。他曾經想象過如果父親還活著話會怎麽樣，他會先怪父親把他們扔在那種地方那麽多年，然後鉆到父親懷裏告訴他阿朗從小到大的糗事，他要讓父親最疼他最愛他，然後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現在呢？他幻想中的父親出現了，他強大不可戰勝，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他和阿朗。但是這個父親竟然從來不知道他們的存在，而且就連媽媽居然也是被他拋棄才獨自一人撫養他們長大。這樣的父親不是他所想象中的父親，也不是他想要的父親。媽媽已經不在了，所謂的爸爸他也不想要了，他只想把自己一層一層包裹起來，反正除了阿朗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他也只在乎阿朗一人就可以了。

他才剛剛七歲，但是幸福對他而言已經遙不可及。

卡卡西蹣跚著走回村子，無視四周各種同情的、詢問的、擔憂的目光。現在的他只想好好大醉一場，醉了就可以忘記很多事情，醉了就可以想起來很多幸福，他突然就理解了綱手大人時不時的宿醉，那是她一種逃避現實的方式。曾經的卡卡西認為自己強大到不用逃避任何現實，但是在親情面前他發現他所謂的強大還是不堪一擊。

“餵，再來一瓶燒酒！”卡卡西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放了不下十個瓶子，盡管點的是最烈的燒酒，卡卡西還是覺得自己頭腦清醒的什麽都沒有忘記。

“不要喝了。”一個聲音從卡卡西背後響起。

“你管我！老板，再來一瓶燒酒！”卡卡西根本沒往回看一眼。

“卡卡西！”山中亥一忍不住拉住了卡卡西的胳膊，誰知卡卡西一扭胳膊掙脫開了，在那裏還在拍著桌子要酒喝。

“卡卡西，喝酒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亥一對著老板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管了。

“亥一大哥你不懂。”卡卡西看著眼前剛喝完的那瓶燒酒，“你有井野，所以你不懂我的痛苦。”

“卡卡西，”山中亥一幹脆坐了下來摟住卡卡西的肩膀，“你一個人扛的事情太多了，稍微給我透露一點，畢竟我比你年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讓我行使一下大哥的職責。”

卡卡西搖了搖頭，目無焦距的看著眼前擺滿酒瓶的桌子。

山中亥一搖了搖頭，“秘法，讀心之術！”他突然對卡卡西出手，卡卡西毫無防備。

早上發生的一幕重現在山中亥一腦海裏，在皓皓對卡卡西說出那種絕情的話的時候連他都倒吸口涼氣。

這個孩子，固執的可怕。

山中亥一停止了讀心術，看著慢慢恢覆過來的卡卡西，卡卡西絲毫沒有怪亥一的意思，還是那樣看著一桌子淩亂不堪的酒瓶：“我是個失敗的父親，不是嗎？”

“你是個優秀的忍者。”山中亥一非常認真的說。

“但是我還是個失敗的父親。”卡卡西苦笑。

“孩子的安全問題我來解決，”亥一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語氣說，“這段時間你先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他們會理解你的。”

卡卡西搖了搖頭，“不會，我做的事情不可原諒。”

“卡卡西，看著我。”亥一雙手抵住卡卡西的肩膀逼迫著卡卡西跟自己面對面，“你是一個優秀的忍者，也將是一個優秀的父親。你為村子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阿朗和皓皓會為你這樣偉大的父親而驕傲。”

那雙淡藍色的眸子是那麽的堅定，在那一瞬間卡卡西仿佛看到了水門老師。

老師，對不起，我軟弱了。您曾經教育過我，一個合格的忍者應該是溫柔並且強悍的，我一直以為我做到了這點，但是今天我發現自己離那個標準還差的遠。

“那一切就拜托亥一大哥了！”卡卡西用上了非常正式的敬語，山中亥一滿意的點點頭。

這才是他所認識的名震五大國的拷貝忍者卡卡西。

不得不說，六歲的孩子就算內心充滿了對父親的恨意但還是單純的小孩。山中亥一帶著天藏和井野來幫皓皓建房子的時候皓皓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還抱著小白一個勁的討好井野一直說著阿朗的優點，看那樣子似乎很想讓井野做他嫂子。

天藏一個木遁就建好了房子，方便快捷的讓皓皓睜大了眼，早知道這麽容易他就去央求紅阿姨找他來幫忙了，哪兒用自己昨天上躥下跳跟猴子似的跳給阿朗看？

於是皓皓下定決心一定要跟阿朗說房子是他建的，一定要讓阿朗十分的佩服他才不枉昨天表演的那一天的猴戲。

“今天晚上你紅阿姨邀請你去她家做客哦，可別讓玉子等急了。”亥一摸了摸皓皓的小腦袋。

“我可以把阿朗也帶去嗎？”皓皓明確的聽到是邀請“他”而不是“他們”。

亥一搖了搖頭，“今天阿朗要去我家呢，你不想阿朗去我們家吃飯？”

皓皓笑著看著在一邊給天藏幫忙的井野：“不不不，願意願意，亥一叔叔就把阿朗帶你們家去吧，今晚不送回來也沒關系。”

“今晚必須回來！”一邊不吭不響繼續用木遁替阿朗和皓皓的新家造家具的天藏說，“我廢了這麽大力氣造的房子你們要是不住……”說完用一種非常陰險的眼神看著皓皓，大有要收拾皓皓的意思。

“住，住！”皓皓被嚇得躲在了亥一身後，“我們肯定嚴肅的、認真的、小心翼翼的……”皓皓不斷添加著定語，逗樂了在場的三個人。

“真是的，恐嚇我就這麽有趣嗎？”皓皓不滿的嘟著嘴，那撅嘴的長度都可以栓頭驢。

亥一彎下腰跟皓皓對視：“現在我的花店缺個打雜的，皓皓要不要去替叔叔幫忙？店裏管一日三餐，每星期還給你發點兒工資你看怎麽樣？”

皓皓的大眼睛軲轆轆轉了一圈：“那阿朗的夥食怎麽辦？”

亥一大笑著使勁揉著皓皓狡猾的小腦袋：“不要小看阿朗啊，沒準哪天給你發工資的花店老板就成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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